谈儒家文化对中国戏曲的影响
人类作为思想的主体,自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不断发出对自然与自身关系的质询,这既是对外在天地的理性追踪,亦是肯定自我的内在要求。而影响中华文化几千年的儒家文化正是对这一关系的深入探究。儒家文化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虽然不能涵盖传统文化之全部,但毋庸置疑,儒家文化是传统文化的主导成分,或者说是核心内容。
自春秋以来,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长期在中国封建社会处于独尊至上的地位,致使儒家文化既与皇权紧密在结合在一起,起到稳定社会,完善社会组织的作用。同时其作为一种有着品性的文化,对中国社会的道德人伦规范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儒家文化成为传统中国士人的精神命脉之所寄与普通民众行为规范的道德依据。
几千年来,其思想渗透到文学、绘画、音乐等领域。同时,左右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行为模式、生活情趣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戏曲是封建社会中后期培育起来的综合性艺术样式,儒家思想对戏曲的浸染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古典戏曲的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乃至戏曲批评都与儒家思想有着多方面的联系。
儒家文化对戏曲的影响首先表现在戏曲题材方面。儒家文化所体现出的伦理精神及由其形成的“重实际,黜玄想”的“史官文化”,导致了古典戏曲与历史的紧密相连,使历史故事和传说成为戏曲重要题材来源,其内容主要体现儒家思想和统治阶级的思想意志。然而,即使是取材于史传的历史剧真正以传达史传所昭示的劝讽意义的作品却并不是很多,正因为戏曲中的历史剧大多缺乏信史的真实性,而且其价值取向与史官文化又不尽一致,因此,即使是描写帝王将相的历史剧也同样遭到统治阶级及其正统文人的拒斥。尽管戏曲备受主流文化的排斥,但为了能够在日益严酷的文化统治下生存,戏曲作家有时不得
不弱化戏曲的“异端”色彩,向主流文化靠拢;一些正统文人看到戏曲在群众中的巨大影响,也利用戏曲宣传封建伦理道德。
其次,儒家文化所张扬的循礼守制、贵贱不逾而又以睦相守的程式化生活赋予戏曲以程式之美。艺术表现形式是一定社会和时代的人们对世界的审美掌握手段,不可能凭空创造出来。民族文化传统制约着审美掌握手段的选择,富有民族性和时代特征的艺术形式往往积淀有丰厚的民族文化精神。而儒家传统的责任感思想,节制思想,和忠孝思想,又深深地影响着中国民族文化。把戏曲文化置于传统文化的宏阔背景之下去加以解读,我们才会发现。和同时代格律化的古典诗词一样,戏曲也是讲究”规矩绳墨”的艺术样式,这就是样式就是程式化。程式化是戏曲走向成熟的标志,对程式的熟悉程度和驾驭能力是衡量戏曲艺术家水平的一个重要尺度。
第三,自中国戏曲音乐产生以来,儒家文化”中庸平和”的观念,作为一种无声的因素,一种潜在的意识,对中国传统戏曲音乐创作思维,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中国传统戏曲音乐的完整性特点,正是儒家文化特征的具体表现。谓完整性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就宏观整体而言,是中国传统戏曲音乐具有和保持其应有的部分,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二是在结构上,各组成部分之间要齐整、相协、对称、平衡。
中国传统戏曲音乐在发展乐思以及在美学取向上与西方音乐有根本的不同。西方音乐发展乐思,首先要考虑对比、色彩与性格的鲜明和多样化。其手法一般采用重复、装饰性变奏、展开、派生与对比等。在装饰性变奏原则中,音乐主题可作结构上的扩展与紧缩,在展开中并加以和声、调性、织体、音区、速度等变化,从而使乐思的性质起变化,其稳定性、色彩性均出现突破与改变。而中国传统戏曲音乐,虽然也反映了音乐基调的多元化和表现力的丰富,但强调的是音乐在格调、风格上的统一与和谐。与之相反儒家”中和”音乐思想,塑造了中国传统戏曲作曲家群体重视稳定,强调和谐,追求统一的创作思维模式和心理定势。那么,
其作品(唱腔、器乐曲牌、打击乐点等)、作为一种审美对象,无论从宏观整体上,即整个传统戏曲音乐,还是从微观个体上,即小到一段唱腔、一支曲牌的构成及形态上,都无不渗透着”中和”音乐思想的遗传基因。戏曲音乐也有程式,程式一旦形成,必在总体上保持稳定。剧种之所以为剧种,有其独特的固定的东西,才能区别剧种。
中国戏曲在人物的塑造上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儒家文化的影响。戏曲舞台上的女性形象不仅数量多,而且多数是舞台的灵魂和社会的良心,戏剧作家的理想和美好的情感常常是通过她们得到最完美体现的。王昭君的胆识令汉宫满朝文武羞愧;李香君的气节让七尺男儿汗颜;窦娥的善良、怨愤感天动地;赵五娘的深明大义、吃苦耐劳感人肺腑;杜丽娘出入生死的”至情”惊天地、泣鬼神;白素珍的敢爱敢恨令人钦敬。戏曲对女性形象的成功塑造,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戏曲反传统的”异端”色彩。即使这样,塑造女性形象以及主旨在于反叛封建礼教、控诉封建统治的剧作又大多未能彻底摆脱儒家思想和封建意识的束缚和影响
儒家文化有着道德至上观念,儒家重名教纲常,要求每个人都严守本分,按照尊卑贵贱的等级秩序行动。因此,儒家文化对中国戏曲流派、戏曲的功能、人物形象、矛盾冲突、观察社会生活的视点和评价生活的尺度等诸多方面均有深刻影响。